烦躁的很,不知道为什么。这烦闷熬的我实在受不住,捡了个阳光明媚的日子,到一个边陲小镇去走走。当天晚上需要留宿,便去了一家当地顶有名气的客栈,听说已经开了十几年了。
门口竖了一块牌:“追远客栈”,是店的名字。店的周围是繁茂郁郁的青林,旁边是一个小小的土坟,插着一块无字的木牌。我到的时候,恰好看见一个约莫30来岁的中年男子在碑前坐着。背影孤寂而沉默。走进去登记入住又吃了晚饭,听见老板娘家的小公子在喊:“爸爸,进来吃饭啦!”“来了,”一声低沉的嗓音由远及近,一个剃着寸头的中年男子走进来,身板笔直,看起来干净利落,很有几分当兵的气势。我认出来了,他是刚刚在土坟前坐着的那人。翌日5、6点,我睡不着,揽了件薄衬衫走出客栈,雾蒙蒙还不曾亮堂的天空,万籁俱寂,那土坟前又坐了一个人,同昨日一样的孤寂而沉默的背影。有股力量驱使着我走过去,坐下来,坐在他旁边。他没有抬头,只是静静坐着,沉默了一会,他开了口,“这是我父亲的家,已经十几年啦。”他的声音低沉而嘶哑,似乎是被这晨间的雾气给浸湿了一般,让人觉得阴森又安心。他缓慢而平静地讲起了他的父亲。他的父亲可不是个小人物,年纪轻轻便被选入边陲的缉毒小队,几年锻炼下来就是个神兵。许多人夸他是这里的一匹原上苍狼的时候,他却是转明从暗,加入了那黑帮势力,专干走私贩毒的勾当。人们谩骂他,连他的儿子和妻子也骂。回来的时候他也没有解释什么,只是说了一句“我走了”,就再也没有回来,只寄了一纸“离婚协议”,却也让他们娘俩的日子安生了下来。就这样过了几年,他的尸骨被寄了回来,才知道他竟是做卧底去了,几年来为警察提供了好多信息,却在一次任务中被发现,被恼羞成怒的老大一枪击杀。他,苍冷笑了声,十分突兀。“是啊,生前赞誉与谩骂的热闹,现在都安静下来了,这样也好,也好......”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手上的肌肉,笑了,“嘿,这倒被你看出来了”复又敛起上翘的唇角,“儿时被别人嘲笑有个坏人爸爸,立定决心要做个警察,入了伍的。后来真相大白的时候,又没有了那股劲了,觉得真没啥意思,什么意思也没有。”“是啊,他离开了,有些东西也给带走了。有句话怎么说来着,‘一部分的自我遗落在离开的人身上。’这样说不太准确,仔细嚼嚼大致上总没错的。但我,是不后悔的。开个客栈,余日安生,和他,是不一样的。”在快要进门的时候,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,他仍旧坐在那,只余一个孤寂而沉默的背影,远方是一片金灿灿的云,太阳快出来了。
好好的,好好的 | 晚安故事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