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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修林|垂钓千江与万河,收获遗忘和沉默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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发表于 2021-8-18 09:35:20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


最近,抖音发布了首份体育数据报告,称钓鱼成了人们最喜爱的休闲体育运动。过去的一年里,抖音平台发布的钓鱼内容广受吃瓜群众好评,相关视频全年播放量超过了779亿次。

抖音没有说原因,个人开始窃以为不外乎太平盛世,人们热爱生活云云。后来一细想,人们如此热衷于钓鱼,实在是一种绝妙的像征或者隐喻。若果真如此,不由倒抽一口凉气,脊背阵阵发冷。

其实,大国古今的钓者,无论是垂钓大江大河,还是小池小溪,不完全是冲着鱼来的,而是另有隐情。最典型的是姜太公,在渭水之滨,蟠溪之畔,潇洒地执一根竹竿,稳坐一块巨石,既不用饵料,又离水三尺,还咋咋呼呼,自言自语:“愿者上钩!”

渭水之鱼一条条在水面下游弋觅食,偶尔跳出水面又疾速入水,飞溅的水花,雪白的鳞光在阳光下稍纵即逝,和姜太公一头银发交相辉映。人为财死,鸟为食亡,不见饵料,鱼儿岂会轻易咬钩,何况太公还执的是一竿离水三尺的直钩呢?

嘲笑声四起,路人和鱼儿都在讥笑这怪怪的钓者。太公无语,既不看人,亦不看鱼。大钓无钩,大钓无饵,志不在鱼,志在钓江山社稷。太公以非凡的耐心,苦苦地“钓”一个人。终于,周文王被“钓”住了。于是,二人惺惺相惜,联手下了一盘大棋。

当年,姜太公如此恢宏的格局和境界,令后来的钓者羞愧不已,感觉特别窝窝囊囊的。一个个等而下之,只能在钓鱼的技术层面花样翻新,天和地,道和德离他们早已远去。不过,同姜太公一样,如今的钓者也大多志不在鱼。

钓鱼已然成了全网第一休闲运动,红得不行。钓王“天元邓刚”以“黑坑盘老板”(赌鱼)视频爆红,粉丝超两千万。每天凌晨,就有无数的男男女女在抖音上看钓鱼视频,每天天不见亮,就有无数的大叔背着行囊,匆匆往水边行进......

钓鱼是一桩很好的户外运动,荷一根鱼杆,背一个鱼篼,行色匆匆径直往近郊或远郊之滨而去。做一个近水之人,远离尘世的烦扰,远离人世的是非,也远离江湖的险恶。不谈人生荣辱,悲欢离合,功败垂成,关键是没有敏感词。

或在池塘,或在江边,或在库区,目光无语地在水面流连,与水下无语游弋的鱼儿对视:我在岸上,你在水里,你看不见我,我也看不见你,我们来玩一场游戏。风清云淡,逝者如斯,时间就像涓涓细水一样,悄无声息地流逝。

只是,不管是古之钓者还是今之钓者,做模做样地稳坐钓鱼台,看似全神贯注,目不斜视,但眼中的标的物并不完全是鱼,也有心中的块垒和焦虑,几分无奈,几分逃离,几分苟且以及种种的不如意。

有个一万小时定律,无论玩啥,只要玩上一万个小时,神就附了体,对所玩之物自然得心应手,了如指掌。“近山识鸟音,近水识鱼性”,钓者在一次又一次与鱼儿的亲密接触中,终于获悉了它们的种种习性。

其中,恐怕让钓者最喜欢之处是鱼无舌。这在“沉默是一种善良”,“闭嘴是一种善良”的语境下,是很容易达成高度契合和认同的。钓鱼大军本来就是乌合之众,属于“沉默的大多数”,于是,他们才愈加乐于以鱼为伍,选择沉默?

有舌头是一件很麻烦的事,灾从口出,祸由舌生。很多时候,人们的命运不是由知识改变的,而是由舌头决定。这个小小的发音器官,常常在不经意中定贫富,定贵贱,定生死。比如,那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前央视主持人,就因为管不住自己的舌头,弄得身败名裂,生不如死。

还是鱼儿好啊,“平生最喜鱼无舌,游遍江湖少是非。”鱼儿因为无舌,从不多言多语,更不胡言乱语,总是默默地游弋,专注地觅食。岁月静好,相安无事。莫非,钓者在将鱼儿一网打尽的同时,也领悟到了鱼儿的真谛,懂得了沉默,学会了闭嘴?

鱼的无舌给了不少垂钓者深刻的启示,这种社会仿生学,让他们不经意地以鱼为师。但是,如果仅仅是无舌的话,钓鱼运动恐怕也不至于火得如此一塌糊涂的。鱼还有一种修为,惹火了大众的情绪,这就是健忘,或者说遗忘。

鱼的记忆只有七秒。钓者都有这样的体会,有时鱼儿咬钩咬“嫩”了,没有钓上来,不必在意,再甩杆出去,沉下坠子。俄顷,鱼儿又会来咬钩的。它已经不记得了七秒之前差点被钩钩住丧命的恐惧。

记忆是一个沉重的包袱,叠加起来会让人压抑,郁闷,郁抑。尤其在互联网时代,视觉盛宴,资讯爆炸,不定点清除和随时卸载是会死机的。健忘或者遗忘成了现代人的本能,记忆功能堕落跟鱼一个级别,只有七秒承载记忆的能力。

谁还记得当年的芙蓉姐姐?谁还记得当年的开胸验肺?像鱼一样,人也是健忘的,当然或许不止七秒。人还会选择性失忆,这种功能鱼恐怕不具备,它是整体性瞬间失忆。所以,既不会说话,又忘记一切的鱼儿总是很幸福的,哪怕钓钩满河,危险将至,它们都在水里悠哉游哉地游来游去。

从冬雪到夏雨,从晨钟到暮鼓,钓尽千江与万河,到头来收获的还是遗忘和沉默,这是万千钓者的宿命。难怪钓之侠者邓刚,每次从鱼塘老板那里钓上几百斤鱼后,总要放回塘里,然后宁愿抱一只鸡,一只鸭,或者一头羊悻悻而去......

题图:源于网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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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修林 ——

子承父业当过铁匠,大学毕业后曾任《点子报》、《周末汇报》主编,盐都播报记者。一生一事无成,却无半分憾事。努力过,自助过,天助过,一切足矣。

商务加微信号:sczgch03 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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